听众朋友您好欢迎收听由潜江融媒录制播出的读书类栏目【拾味潜江】今天分享的文章是《黄瓜不黄》作者 彭梦宁 朗读 于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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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瓜不黄
很小的时候,就有个疑惑,为什么没有北瓜,害得冬瓜、南瓜、西瓜老是“三缺一”,想玩盘麻将都凑不齐。长大后,又有个疑惑,为什么只有黄瓜,却没有赤橙绿青蓝紫等瓜呢?但作为一名吃瓜群众,我向来对十万个为什么不感兴趣,顶多只关注一下舌尖上的安全。
黄瓜,又名胡瓜,原产于印度,在张骞出使西域时引进。据说,当时的大老板痛恨地域歧视,忌讳这个“胡”字,在一番惊心动魄的君臣斗后,胡瓜便改成了黄瓜。我猜,这多半也是瞎掰,据《齐民要术》记载,北魏时期采摘黄瓜,一般要等到色黄的时候。
或许此时又有人疑惑了,黄瓜不是绿色的么。没错,市面上的黄瓜确实绿色的居多,但黄瓜并非只有绿色,在我老家的菜园里,白颜色的黄瓜早已屡见不鲜,而且与品种改良无关。我们之所以一叶障目,喜欢武断下结论,完全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。要想改掉这个臭毛病,要么躬身实践,多到农村看一看,要么多读点书,哪怕学几个歇后语也行,不是有老黄瓜刷绿漆——装嫩这一说么。现如今,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,好像不再膈应人了,倒有点变相表扬的意味。无论如何,吃在嘴里的东西,还是多看几眼为好,毕竟还有个歇后语,叫眼睛一眨——老母鸡变鸭。
黄瓜青春期短,长得也快,作为蔓生植物的代表之一,它们总喜欢沿着瓜架和地面攀爬,寻找属于自己的诗与远方。等瓜蔓儿长到一定时候,就会从藤蔓和叶茎的交叉处长出小须须,然后小须须越长越长,长到可以轻轻挽住架条,并将所有的附着物一圈圈地缠绕起来。如此反复几次,整个瓜架或地面便绿葱葱的一片了。惊喜还在后头,不知什么时候,再过去一看,黄瓜秧上居然开满了金黄色的小花,而且中间还隐藏了不少顶花带刺的“黄瓜扭儿”。
“黄瓜扭儿”是家乡的方言,说白了就是小黄瓜,皮薄瓤少,脆嫩适口,嘴巴一张就可吞下见底。这与酒店卖的迷你黄瓜不一样,人家走的是高端路线,好像是专门用大棚种植的。可这东西越可爱,我越不敢吃,唯恐它涂抹了保鲜的激素。不怕大棚搞乱了季节,就怕金钱蒙蔽了眼睛。吃根黄瓜,都吃得心惊胆战,这还叫人怎么活。
所以,我喜欢施农家肥,也喜欢吃农家菜。凡是黄瓜顶端还带有小黄花的,不管长得多么婀娜多姿,我一概不问也不买。怕打了激素是一方面,更担心的是买回家后,被人切成薄片敷在脸上。都老夫老妻了,还折腾什么面膜,难道还想返老还童不成?吃的就是吃的,根本不需要开发什么新功能。
黄瓜性寒,清热解毒,利水利尿,生吃是不错的选择。如果凉拌一下,味道更好。找根水嫩的黄瓜,把握好力道,用刀拍成零星的碎片,然后加生抽、香醋、麻油略拌,再撒点小葱、香菜叶,下酒也好下饭也罢,都别有一番风味。每次在餐馆吃饭,当情至深酒正酣,习惯加一份刀拍黄瓜,让灼烧的胃缓上一缓。那种舒坦,真是不贪杯者不明了。
黄瓜清炒也是一绝,只是最好用本地的土黄瓜,我们笼统地称为地黄瓜。它们没有挂在瓜架上,而是一直长在地面上,矮胖矮胖的,有黄皮的,也有白皮的,就像黄瓜家族里的将军一样。去皮去瓤,切成不薄不厚的片,再加点蒜瓣,简单翻炒几下即可出锅。清炒地黄瓜不是狠菜,却是宵夜摊上的几乎必点的硬菜。毕竟夜半时分,好多蔬菜都蔫了吧唧的,早已不再新鲜水灵,而地黄瓜可菜可果,用来打发慢时光最好。
黄瓜,不仅平头百姓喜欢,不少帝王将相也偏爱。清乾隆曾专门作《黄瓜》诗:“菜盘佳品最燕京,二月尝新岂定评。压架缀篱偏有致,田家风景绘真情。”吃惯了珍馐美食,来盘黄瓜换下口味,自然可算“尝新”,但要说“最燕京”就显得有些矫情。燕京之地,古有烤鸭,今有啤酒,籍籍无名的黄瓜应该靠边站。
相反,在江汉平原的农村,家家户户的菜园里差不多都种有黄瓜。小时候上学,不管是肚子饿了,还是眼睛饿了,都会钻进路边的菜园里,偷偷摘根黄瓜,洗都不洗就边吃边走。即便被人发现了,也不会引来一顿呵斥,顶多提醒一句“别把篱笆踩坏了”。道理很简单,黄瓜算不上经济作物,到集市上卖不了几个钱,加之黄瓜生长速度快,好多都任由烂在田里。当然,这种情况在我家少有,以前家里都喂有年猪,某个时段黄瓜就是它的主粮。小猪饿了,摘几个老黄瓜往猪槽里一扔,它便甩着尾巴哼哧哼哧地享用起来。
事实上,老黄瓜也可做菜,且别有风味。买一个猪蹄,用高压锅煮至去骨,再将去皮切成大块的黄瓜倒入,简单调味之后,继续大火焖一会儿,一盘好吃的老黄瓜焖猪蹄就闪亮登场了。有了老黄瓜的倾情加持,猪蹄吃起来不油不腻,而清淡寡味的老黄瓜,因为浸润油水浓汤,也变得咸香软糯,烫得舌头都欢呼雀跃,别提有多舒爽。